虽然举族归降后故土也归入了大晋版图,可那地方依然贫瘠,对于在澜州过惯好日子的二房众人来说,归故土无异于被流放边疆去受苦。
二房老太爷把头磕得更深了直接在地面上碰出血,他苦苦哀求:“太傅大人开恩,太傅大人开恩啊!”
沈逸洲从不喜欢浪费口舌,他只打了个响指立刻便有身着锦都禁卫黑袍的士兵鱼贯而入,这些人全都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可他们身上那口寒光闪闪的宝剑却透着冲天的凌冽杀意。
锦都禁卫在地方有先斩后奏之权,二房老太爷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支本该只效忠于皇族的精锐竟然会掌握在沈逸洲手里,若是早知道,那就是把天借给他做胆他也不敢纵容儿子如此行事啊!
不,不止是他,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沈逸洲竟然可以调动黑袍禁卫吧!
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之后澜州柏氏再无二房的名号。
彼时正在一品居请闻堰靖吃酒的李香穗,并不知道沈逸洲亲自出马替她收拾了烂摊子,直到莲心不着痕迹地将密信塞进她的手里。
香穗也没避着闻堰靖,当场大大方方地便打开来,阅后投入炭火中烧成了灰烬,还兴致勃勃地看着闻堰靖问道:“先生不妨猜一猜方才送进来的是什么讯息。”
“柏氏阖族在澜州根深叶茂,二房也苦心经营多年,城主你烧了聘礼事小,可不该一时意气伤了柏宣怀,学生瞧城主下手的狠劲儿,只怕柏宣怀的手脚已经废了,这样的仇怨本可以不结。”
“没错,若是倒退几年我确实不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香穗颔首,毫不避忌地说道:“只是此时非彼时,先生再猜这又是为何?”
“彼时城主大人方才展露头角,根基不稳且身边要顾虑的人太多,故而行事多有隐忍圆滑。此时城主手握重兵且富甲天下,行事自然可以随心所欲。”闻堰靖说的是实话,但同时他脸上的不赞同也毫不掩饰。
香穗挑眉,心道此人若不是心机深沉极擅伪装,便是真正心怀家国的赤诚之人,虽没完全把握,可私心里香穗觉得还是偏向于后者,故而她愿意消耗时间与之结交。
“先生觉得不妥?”香穗有意试探,于是便明知故问。
岂料闻堰靖当场愤怒起来,文弱书生的脸上本是苍白毫无血色,此刻却涨得通红,“强权凌驾于律法之上,城主大人觉得妥当吗?我本以为你不一样,冠绝古今的襄北城女城主,你应该不一样的!”
“学生不才,小侯爷在金銮殿上的一篇《废奴疏》令学生折服至今,原本以为能将小侯爷教导得如此杰出的城主大人你也应该是英明睿智之人,可城主今日所为确实令学生失望透顶,想不到竟然连你也是这样的人……”
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到最后竟然声音一点点弱了下去,闻堰靖心中失望之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