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超的大斧被扈成的右手夺给推出去了,他刚要再拉回来,眼前五色飞扬,一块冰凉的玉石就打在他的脸上,那石头不打,却得索超眼前一黑,惨叫一声,手上的动作停了,扈成的左手夺刺进,就点在他的护心镜上。
光可鉴人的护心镜炸裂开来,四下迸飞,扈成的夺尖跟着刺进了他的衣服,若不是扈成急时一顿,就直接刺进心脏里去了。
扈成抽夺后退。索超不敢再战拨马就走,大名府的官军也都不由得散去了,扈成就到了驿馆门口。
驿馆的大门被人在外面锁上了,扈成一眼看到,纵马上了石阶,径到门前,一夺劈去,把锁头给劈碎了,这会驿馆里的人都听到动静了,都涌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张开,他看着扈成笑道:“大郎,你怎么比我还要像土匪。”
扈成摆手道:“少说那个,你立刻派人到西门,把西门给我控制起来,云哥,你来带队。”
云哥答应了,一声,点了一百人去了,扈成看着人走了才道:“怎么就闹在这样了?”
张开苦笑一声道:“有一个项元镇带着去北方的小子认出我来了,那梁中书派人和我谈判,说是把马给他留下一半,他就不抓我,我不答应,他就动手了。”
扈成恼火道:“张大哥,以你的本事,还冲不出去吗?”
张开道:“我若只是带着几十人,就直接闯了,可是这些马怎么办啊?动起手来,我一匹都别想带出去,那时候再打起官司来,就是我们没理了。”
扈成冷笑一声,道:“来啊,给我搬一把椅子过来,我就在这里坐着,等着和他们讲理!”
半个时辰不到,梁中书就带着人赶到了,他手下两位都监李成、闻达带着人马,先把这里给围住,然后梁中书在十几位金甲武士的保护下,走了过来,他倒没有坐轿,也算是给扈成一点面子了。
梁中书背剪双手,看着扈成道:“你就是那扈成吗?”
扈成上下打量一下梁中书,突然站了起来,戟指梁中书叫道:“反贼,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得吗?”
梁中书又气又乐,冷声道:“大胆!竟敢如此指摘本官!”
扈成冷笑一声,道:“指你是反贼,你不承认,那我们是皇城司属下,位在三司之上的天子卫军,你凭什么围我?”
梁中书冷哼一声。道:“你那军中有一个江洋大盗,乃是横行宋辽边界的‘独行虎’本官特来拿他,你把他交出来,本官自然放你离开!”
“那是被我们皇城司招进来的。”扈成不慌不忙的说道。
梁中书冷笑道:“你说是招进皇城司的,好,就算是你们招进来的,那我问你,几时招慕?几时入籍,讲!”梁中书心道:“你想在我这里打马虎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答。”
扈成冷笑一声,站起来倚着门框,一只手背到身后,掌心里颠着一块牌子,一只手在前面抚着下巴上的短胡子说道:“我说你要造反,你还不承认,你却说说,我们皇城司几时招人。有必要和你这个外官说吗?”
北京留守不算外官,准确说大宋在朝中的才是外官以某某州牧行某部事务,而外面的则是以某部大员,行某州事务,这就是大宋的特点,但是这王安石改制之后,大家也渐渐习惯,把在京外的称为外官了。
梁中书本书梁世杰,职务是中书省中书丞置北京留守司使臣,这个职务不管是改制前,还是改制后,都不是外官,但是不管是哪一个职务,也管不着皇城司招兵。
梁中书犹豫片刻,道:“你说得我不能相信,因为对这贼人的通缉并没有取销,这样,你把他的官皓拿来。我看了之后,立刻放行。”
扈成冷笑一声,道:“未带!”其实不是没带,而是郓城之外的几个标,根本就没有官皓,在大宋禁军行列里地找不着,现在梁中书把张开带走,交到刑部就是罪犯,因为朝廷里就没有他的档案。
“哼,当官的没带官皓!”梁中书冷笑一声,道:“我也不和你多话,我把人扣下,你把官皓送来,我一样放人。”
就在这个时候,张开道:“在下虽然没有带官皓,但是我却带了别得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
梁中书冷笑道:“除了官皓还有什么能有用?再不你有官印也行!”这话就是挤兑人了,文官七品见印,九品留鉴,武官不到一定的级别,那来个印啊,谁听说过给班长配个印的。
张开从扈成身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腰牌一晃,道:“这个行吗?”
梁中书脸色骤变,仔细的看看,果真是郓王府的腰牌,但是梁中书马上就明白了,如果张开身上有这块腰牌,那早干什么了?只要拿出来,梁中书就算是想要讹马,也要换个法子,现在明显是扈成回来,把自己的给了张开了,但是这个东西没法查,他总不能要过来,到郓王府问问赵楷,到底给谁了。
梁中书也了得的人物,他想了想,笑道:“我听说扈指挥就是王府王官出身,不知道扈指挥那块腰牌是什么样的,能不能给本官看看啊?”
“没带!”扈成一笑道:“我有印,所以我没带!”说着把指挥使的小印拿出来,在手里抛了抛,道:“你要不要看看!”
梁中书脸上神色不定,半响才道:“看来是我本官误会了!”现在这个情势,要是再缠下去,传到赵楷的耳朵里,他就不好说话了,还不如就这样就坡下驴了。
扈成冷笑一声道:“梁中书,我还忘了告诉你这些马是干什么的了,这是官家要得御马,拿来打马球的,现在马没有到位,官家已经很生气了。”
梁中书冷哼一声,道:“你不要以为我真是外官,官家拿马球的马,我还是能知道的。”
梁中书的意思是告诉扈成,别满嘴里跑舌头,扈成呲牙一乐,道:“你可以去查,郓王一定会送一批马给官家打马球的。”
梁中书恨得直咬牙,沉声道:“那你还不带着你的马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扈成冷笑一声,取出一个口袋向着张开一丢,道:“这是什么?”
张开打开闻闻,急忙盖上道:“是砒霜。”
扈成突然站直,干咳一声,指着张开道:“大胆张开,你监管马匹不利,给官家打马球的好马运到大名府的时候,竟然在马槽里发现了砒霜!我来问你,你这里已了几匹马了!”
梁中书一下瞪大了眼睛。这还带当面栽脏的!他虽然围了驿馆,但是一样是好吃好喝,可没亏待了这里的人和马啊,不对……梁中书猛的想到,这马吃得是他给得饲料,真要是扈成闹上这一出,那他当真不好收场。
张开也没有见过这么明着栽脏的,看着扈成犹犹豫豫的道:“死了二、三十匹?五、六十匹?”
扈成一瞪眼道:“你不识数啊?明明明死了两百来匹吗!”
梁中书差点没气昏过去,叫道:“死了两百来匹,你那后面是什么在叫?”这马嘶声传出来,扈成瞪眼道:“进了五百来匹,死一半不是还有一半吗。”
李成眼看梁中书还有争论,急忙过来,就在梁中书的耳边道:“大人,我们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这小子仗着这点,故意在这里胡扯,您跟他这么扯下去,也没有头绪,赶紧问问他要干什么吧,只要让他滚蛋,回头找老太师向郓王告一状,郓王想要谋事,难道会心疼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不亲近老太师吗?”
梁中书猛的恍然,就道:“那死了两百来匹,你回到东京也要被问责,不如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如果有的话,本官帮你一次就是了。”
扈成一笑道:“大人不是爱马吗,那何不发挥千金买马骨的古风,把死马都买回去啊,外人听说大人死马都爱,没准就给大人弄几匹活得来了。”
梁中书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不知道,你这死马多少钱匹啊。”
扈成道:“活马百两。死马吗!十两一匹,就是了,死了两百来匹,大人给两千两就行了,零头不要了。”
梁中书恨疯了心了,从来都是他占上风,吃这么大亏还是头一次,但是想到回头告到郓王那里,扈成吃了多少,就要照样吐出来多少,这才压下心火道:“好,我就给你两千两!”挥手让人去取了两千两的银子,送到了扈成的身前。
扈成示意身后张开的部下把钱都给接过去了,然后拱拱手道:“请中书大人下令,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走吧,我们还急着给皇上送马呢。”
梁中书冷声道:“闻达让路!”
闻达就下令手下的厢军把路让开,张开他们赶了马出来,就离了驿馆,向着西门而去。
梁中书带着人马一路押着扈成他们出来,径到了大名府西门外,和云哥他们汇和,然后大军出了大名府的城门,扈成连声催促:“快走,快走,慢了这马又让人给抢了!”
梁中书气得脸皮抽搐,都有些压不住了,等扈成他们都走了之后,梁中书回去就给朝中写表,但是写来写去,最后笔一丢不写了,因为实在找不出什么来指责扈成的,最后还是一位幕僚写了一封表章,就表奏扈成运马伤民,另外梁中书又给蔡京写了一封信,让快马的立即送往东京了。
扈成一行出来,和杨林、汤隆见面,汤隆听到扈成不但把马给要了回来,还讹了两千两银子,不由得看天神一般的看着扈成,好不崇敬。
扈成苦笑一声,道:“不必想了,我虽然得了这点好处,但是这些马都保不住了,我们就转向东京,把马给郓王送去。”他讹了梁中书的时候就想到了,梁中书肯定会向蔡京求援,虽然他不怕蔡京,但是现在正是赵楷的关键时候,还是不要给他树立仇敌的好。
扈成抓过一匹马来,用力的拍了拍,道:“走,先去内黄县麒麟村,让岳飞他们哥几个一人都挑几匹马,然后再向东京给梁中书留点时间,让他告到京城之后,我们再到,那些准备害郓王的人,又会就此摔个跟头了。”
两家自然没有意见,就赶着马匹向着内黄县出发,三天之后,到了麒麟村,才到村口王贵就跑出来了,看着那些骠肥体壮的大马,不住的叫道:“我的娘啊,我的娘啊!”
琼英不屑的道:“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王贵听到说话,这才看到琼英,不由得眼前一下亮了,飞奔到琼英身边,叫道:“小师妹,这些马……。”
“这些马都是我大哥哥运来的。”
“太好了!”王贵兴奋的摩拳擦掌,说道:“小师妹,你能不能和扈大哥说说,送我一匹,就一匹,一匹就行!”
琼英看着王贵说道:“真的就要一匹?”
王贵一听有戏,急忙点头,道:“真的一匹就行!”
琼英狡黠的一笑,道:“行,就给你一匹,本来大哥哥说要一人你给你三、四匹,你既然就要一匹,太好满足你了。”
王贵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琼英走过去,才醒过来,不由得发出声歇斯底里的哀嚎:“我不要一匹,我也要三、四匹!”